寡頭中的寡頭──普京

1991年蘇聯因爲與西方冷戰失敗而解體，15個嫡系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各自獨立，俄國的國號中刻意留下一個F(Federation)字，用意是有機會再重新吸收附庸國，把「蘇聯」變成「俄聯」。「鐵鎚與鐮刀」這塊蘇維埃的招牌基本上已經消失，反倒是那曾經試圖加入蘇維埃但未能如願圓夢的中共，猶如蘇維埃庶出的孤兒，帶領著亞洲若干獨裁小兄弟國，奉祀著這塊招牌。原因不外是想繼承列寧嫡傳名份，在自家國內繼續稱霸。

最近在俄軍侵入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後，在歐美西方國家一片指控聲中，從美國洛杉磯華人超市中撿到的一份華文《僑報》「言論」版上登出一篇大作，該報的編者在文後註明「作者系旅美華人」。

該旅美華人把蘇聯解體說成：「蘇聯的隕落──俄羅斯人永遠的痛」，並爲了俄國有普京接班而歡呼：「普京的崛起──俄羅斯人的希望」。

俄國用武裝部隊強佔烏克蘭的克里米亞半島後，由半島上俄國人的「民意」投票，結果97%投票者贊成克里米亞獨立並申請加入俄聯。該旅美華人慶幸俄國得逞並鄙視西方國家理虧勢弱稱：「克里米亞回歸──西方國家的無奈」。

該旅美華人稱：「CNN以『吞併』並不提這是克里米亞人的『民意』，不提這是克里米亞人自願加入俄羅斯。好像這次事件中，民意與民主無關」。該旅美華人的口氣好像「民意」與「民主」俄國人說了就算。

該旅美華人還批評美國前總統雷根（Ronald Reagan中共稱「里根」），並帶嘲笑地說：「里根雖然國內政績乏善可陳，但由於搬倒蘇聯的功績，也成了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之一」。又說：「里根用軍備競賽耗竭蘇聯的資源」。

這些話非常奇怪，軍備競賽是雙方面的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冷戰時蘇聯要和美國競賽軍備，蘇聯因此搞垮了自己的經濟，而該「旅美華人」作者將此怪罪美國總統，這是什麼邏輯？請注意事實上蘇聯的資源没有耗竭，而是經濟崩潰。90年代蘇聯解體之初，在莫斯科街頭我的兄嫂曾見到老婦托了幾個自家雞生的蛋向路人兜售，以及他們在旅館中經歷了財物遭失竊的事，從這些場景中我們可知這個國家有多麼窮困。事實上俄國的自然資源相當豐富，它的天然瓦斯蘊藏量是世界之冠，煤礦蘊藏量世界第二，石油蘊藏量世界第八。俄國還是世界最大的鑽石生産國，俄國有世界五分之一的森林面積，照理說應該不至於窮到如此地步。也許這就是社會主義的中心規劃經濟(central planning economy) 和資本主義的市場基礎經濟(market-based economy) 不同的後果。

該旅美華人又說：「雷根設法刻意壓低石油價格，而石油是蘇聯重要的經濟支柱産業，阻斷了蘇聯的外匯來源」。

該旅美華人前面才說雷根「國內政績乏善可陳」，現在卻不自覺地透露了雷根造福美國人民的一大政績──壓制油價。油價對美國的民生至關重要，就憑壓制油價這一大政績，雷根當然堪稱是美國最偉大總統之一，難道美國的總統要爲了讓蘇聯多賺些外匯，而譲自己美國人民金錢損失，才算是「好總統」？

像這樣憎恨美國的「旅美華人」，他又認爲一個地方的居民可以用投票決定這個地方屬於哪個國家，使人懷疑他千里迢迢來到他厭惡的美國，是否爲了等待這樣投票的機會？

再說世界石油價格，自1873年至1973年之間一百年來每桶（barrel = 42 美國加侖 = 158.99 公升）都在2美元左右，最高時1920年到過每桶3美元，可以說相當平穩和低廉，這種平穩的低價早在蘇聯立國之前就開始了，一直維持到1973年，到1974上漲到每桶12美元左右，蘇聯已開始受益。1979年11月伊朗扣押美國人質事件後原油價漲到每桶37美元，從此時起蘇聯應該是大大的受益者。1981年人質問題落幕，原油價稍有下跌，但都在每桶20-30美元之間徘徊，到蘇聯解體前後，蘇聯仍在石油上受益。可是到2001年911恐怖事件後原油就一路上漲，至2011年漲破每桶110美元大關，迄今仍在略低於100美元至略高於110美元之間徘徊，當今的超級受益者都是俄國的某幾個寡頭(oligarchs)，包括石油和瓦斯寡頭German Khan, Viktor Vekselberg, Leonid Michelson, 和 Vagit Alekperov等人，而這些寡頭的靠山就是普京，普京當然是寡頭中的頭家，他在暗中持有石油和瓦斯大筆股份。

蘇聯解體後俄國及其他14國要從社會主義的中心規劃經濟(central planning economy) 一下子改行資本主義的市場基礎經濟(market-based economy)，這個大轉變很可能造成國家社會的巨大弊端，絕不是「讓一小部份人民先富裕起來」那麼輕鬆簡單。

在蘇聯時代的俄國，無論是政府機構、教育、工、礦、農、商、交通、金融等單位的人員都是由黨來選派的，主要官員任職都不經過選舉，完全由黨來決定，因此全國各行各業的組織架構都建立在共產黨的特權體系上，當然在這架構內每一分子都是共產黨員。那時民間沒有什麼商賈大老闆，祇有個體戶單幫客，那些經營非法走私，黑市販賣牛仔褲和個人電腦獲取暴利者，算是最有錢的商人了。

蘇聯解體之初，原屬於全民均有的國有企業，很迅速草率地轉爲私有，新主人都是公營時期與該企業有關的家屬或親友。政府有優惠辦法，如「股權貸款」（loans for shares) 等，讓這些特權階級花很少資本，甚至完全不須拿錢出來「買下」了企業。由於暴利當前，你爭我奪，山頭林立，因爭奪而謀殺犯罪事件時有發生。相互鬥爭的結果，許多同類行業小山頭合併爲一大山頭，大山頭直接以最高領導人──總統爲靠山，大山頭間各行各業涇渭分明，又能相輔相成，那些大山頭主就被稱爲「寡頭」(oligarch)。寡頭相互之間雖可融洽，可是百姓都視他們爲賊。

在俄國第一任總統葉利欽時代已造就了超級富豪寡頭9人，當時最富有的寡頭是石油及天然氣 Yukon 公司老闆Mikhail Khodorkovsky ，他的私人財富高達152億美元。寡頭們雖非政客，但都脫離不了政治關係。普京上台後就加緊收拾葉利欽時代的寡頭，表面上看好像是他在打老虎，其實是他正在建立自己的寡頭班子。Yukon 石油公司就被查到逃稅而遭重罸。2003年10月25日Mikhail Khodorkovsky 也因此案被捕，公司與老闆都宣告破産，老闆Mikhail Khodorkovsky被判刑9年定讞，在服刑期間又於2010年12月被以洗錢罪加長刑期至2014年，普京打寡頭之舉變調爲大事打擊政治異己，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也認定Mikhail Khodorkovsky 爲「良心犯」(prisoner of conscience )，至2013 年12月20日即將服刑期滿之時，始獲普京赦免出獄，他個人財產據稱至少尚剩1億7千萬美元，仍然是一位富翁，將長期移居瑞士。他在做Yukon 老闆時就是聞名的慈善家（philanthropist），今將專心從事慈善事業，並誓言將盡力促成俄國釋放所有的政治犯，並爲俄國不再有政治犯而努力。葉利欽時代九大寡頭，普京祇譲三人留下，其餘六人都被排除掉了，其中有判刑坐牢的，也有自殺身亡的，和逃亡國外的。

普京清理前任時代的寡頭班子後，自己培養出一班他能操控且能利益共享的寡頭班子，其中有前任時代被普京接受的3寡頭，另外有新入普京班子的寡頭9人，共15人。

此次美國對俄國金融制裁，儘管俄方官員表示不痛不癢來藐視美國此舉，普京本人不但直接受到利益縮水的後果，他最大的受損將是他的假面具被摘下。普京透過他的寡頭在各大公司中有巨額乾股的秘密，俄國政府官員和百姓都不知道，但美國財政部卻知之甚詳，美國最近略微在《時代週刊》透露了一點就使普京驚恐而態度大爲收斂。孫悟空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希望這篇故事給中共及其國內外喉舌、旅美仇美華人等參考，比較中俄兩國，同出於馬列宗師，而又同樣棄社會主義經濟改行資本主義經濟，同樣從貧困線上一路走來，看是否有極其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