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ly 28, 2009

琉球國早該獨立了

韓戰使美國重新回頭幫助中華民國,有了美國的靠山讓台灣的人心安定了下來,但韓戰最大的贏家還是日本。

日本戰敗後,1945年8月美國代表盟國佔領了日本,駐日美軍在佔領初期,的確嚴格依據《波茨坦公告》規定「永遠鏟除軍國主義政治勢力」,為日本制定了《日本國憲法》,規定日本永遠放棄戰爭,不保持戰爭力量。

後來由於韓戰的爆發,美、蘇兩大集團由冷戰擦出了火花,美國因此就有意提拔日本來圍堵中國,結果在1972年,竟把琉球都送給了日本。日本見勢又變本加厲,要把不屬於琉球的釣魚台硬說是琉球的附件,也一併拿下。

今冷戰雖已結束,但美國對中共仍有戒心,日本也希望此戒心永遠有增無減,所以不時放出中共武力強大的呼聲,目的是希望美國允許它繼續擴充「自衛」武力,例如最近日本發表的「2009年防衛白皮書」和相繼的表示計劃駐軍與那國島(Yonakuni Shima) 。

日本政府及民間有很大力量在鼓吹台獨,在李登輝(岩里政男) 和陳水扁接連二十年(1988-2008)兩任中華民國總統的努力下,和日本右派人士如石原慎太郎和金美齡等密切來往,長年累積潛移默化誤導了台灣人民走進日本人預設的仇中親日陷阱,台灣人信奉台獨者日眾,海內外台獨人士也越加普遍不顧日本劣跡一味歌頌日本治台之優良,大有「獨立」後回歸到日本懷抱的遠景和願景。但日本在得意之餘,卻忘了它們搶來的琉球國正是當今世界上最應該獨立的國家。

琉球自古受中國保護並冊封,從12世紀起至1429年以前琉球分為「南山」、「中山」、「北山」三國,史稱「三山時代」,其中以「中山國」最強。1372年明太祖派楊載向琉球三國發佈詔諭,中山國王察度首先派弟泰期出使明朝(琉球人此時無姓只有名,「察度」、「泰期」均為名) 。隨後於1383年北山王怕尼芝和南山王承察度也相繼向明朝進貢,琉球列島三個國家遂都成為中國明王朝的藩屬。期間明太祖因鑒於使者遠渡重洋備受風浪危害,還選派福建造船及航海技術人員赴硫球,協助琉球改進造船及航海技術。

1416年中山王巴志征服北山,1429年又征服南山,成立了統一的琉球王國,以首里城為王城(首都) 。明永樂年間,中國賜琉球王姓為尚氏,國王巴志遂姓尚名巴志,史稱「第一代尚氏王朝」。根據琉球與明王朝的藩屬關係,琉球每一代國王都需要經過明王朝的冊封。不但明朝如此,到清朝也是如此。清代小說《浮生六記》卷五「中山記歷」中就有記載:「嘉慶四年,歲在己未,琉球國中山王尚穆薨。世子尚哲,先七年卒。世孫尚溫,表請襲封。」(清朝嘉慶四年,即公元1799年,琉球的中山王尚穆死了,他的嗣子尚哲已早他七年去世,所以就要傳位給尚穆的孫子,嗣孫尚溫必須向清朝表請繼承冊封,才能接位。)

日本經美國佩瑞將軍於1853年率領黑船艦隊闖入江戶灣的刺激後,帶動了1868年的明治維新。福澤諭吉所創的「脫亞入歐」論,喚起了日本上下刻意學習西方科技,使日本快速由一個閉關自守的弱國發展到船堅砲利的強國。

1876年底日本趁滿清光緒國力衰退之時,要琉球停止向中國朝貢,而改向日本朝貢,琉球王尚泰曾派大臣來中國向清朝求救未果。日本更趁1879年中國新疆有事時,發兵將琉球王尚泰及其世子強俘至日本,琉球大臣去中國告急求救者,回國後均被日人拘禁獄中,滿清也無力去救,日本就此從中國手中奪去了琉球,併吞入日本的國土。

奪琉球國此舉只是日本明治維新增強國力後的牛刀初試,從此以後日本展開了它一連串的侵略行動,中日甲午戰爭、日俄戰爭、侵華、侵韓、侵菲,侵港、侵東南亞戰爭、偷襲珍珠港…,最後幾成瘋狂,直到它垂死還要用自殺機和自殺潛艇來掙扎,最後因蛇吞象不成,日本軍國主義者在輸得很不服氣下向盟國無條件投了降。戰後美軍統制期間,日本對美國曲意逢迎,美國並不管他們的政府如何扭曲人民的思想,也不察覺日本政府暗地篡改了教科書,對人民隱匿日本的侵略罪行,教導人民崇尚軍國主義精神,所以一直到今天日本右派的自民黨能長期得勢,政客用參拜靖國神社來鞏固票源。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勝國都讓原有的屬地或屬國獨立了,例如中國的外蒙古和美國的菲律賓。身為一個無條件投降的戰敗國,日本居然能使原來用不當手段武力奪來的琉球國,雖經美軍攻下解救出來後,又重回日本的國土(沖繩縣) ,實在不可思議 。

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投降前就攻下了琉球,這本是日本搶奪強佔來的一個國家,最應該的處置法就是讓琉球獨立。美國為自己的利益,在日本迷惑下,不顧正義把琉球送給了日本,當時中國台海兩岸政府都無力干預,以至讓日本佔了如此大的便宜。今日已非韓戰時期的國際情勢,是該讓琉球得到獨立的時候了,我們希望國際間多多重視正義,須把自己利益放到正義之後。用正義的動機協助琉球獨立建國,不以琉球親近自己為條件。獨立後的琉球國要以成一個真正的中立國為宗旨,如此西太平洋地區才能有真正的和平。

Tuesday, July 21, 2009

台海驚魂

戰爭沒有自信不會打勝仗,太過自信也會吃敗仗。1948年開始國軍節節敗退,越打越沒有自信,1949年2月起美國對華袖手不助,5月底國民政府遷到台灣。另一方面,共軍越打越有自信,1949年10月想一鼓作氣奪下金門,以三野第28軍三個團9000人的兵力大舉進攻金門,但因過於自信,根本未考慮到渡海作戰與他們慣於陸上的作戰法不同,結果共軍全軍覆沒,6000人被殲滅,3000人被俘。〔筆者按:該次共軍攻打金門,是謂「古寧頭戰役」與1958年的「八二三砲戰」為兩回事。〕

共軍經過這次慘敗後得到了教訓,對下一目標海南島不敢再掉以輕心。他們最精稅號稱「旋風縱隊」的陸軍四野第40軍18700人,和號稱「鐵軍」的第43軍7000人,共25700人,從平津戰役一路摧枯拉朽打到南方海邊。從1949年底起就開始在雷州半島從事海上訓練和思想教育。可是共軍不但官兵不諳海戰,且海空裝備較國軍差得太多,他們只有木帆船和木帆船上改裝以卡車引擎的機帆船,再配上步兵用的槍砲,積極準備將慣用的陸上人海戰術用於海上。

雷州半島與海南島隔一瓊州海峽,兩岸最近處的距離僅約20餘公里,此時國軍自大陸撤退下來有很多部隊及大量武器、彈藥、物資聚集到海南島,並且有海空軍強大機動力和火力,若欲弭平雷州半島上共軍的木帆船隊於成軍之前,誠易如反掌,可是國軍不以此為圖。國軍一心一意要把部隊、裝備、物資繼續撤到台灣,各部隊都爭相早日赴台,以確保實力。

共軍「東北虎」在雷州半島上開始用模型帆船作道具灌輸部隊如何操作帆船的知識和技能,總共只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由猛虎變成了蛟龍,於是決定較原定計劃提前三個月進攻海南島。這也是共軍的運氣,如果那次不提前攻海南,照原定進度進行,則1950年6月25日韓戰爆發後,海南島就不可能順利拿得到,並且會成為第二個台灣,毛澤東的日子就沒有這麼好過了。

1950年3月26日共軍第一波先遣部隊以2999名官兵,77艘木帆船首攻海南,在海南島上建立了前進基地。第二波於4月16日以主力22700多人和350多艘木帆船,用「將就方法」(或台灣稱的「克難方法」或英文稱〝makeshift〞) 將其中32艘木帆船裝上了卡車引擎和螺旋槳而成機帆船,其中只有24艘機帆船上架了步兵打戰車用的戰防砲(從國軍中俘來的美製步兵用的無後座力砲)來打軍艦,向海南島大舉進攻。

那時國軍的軍艦,無論機動力、偵察力、火力、射程、裝甲都比共軍的木帆船、機帆船強得多。軍艦能在機帆船戰防砲射程以外就把機帆船殲滅,更不必說國軍還有優勢的空軍作後盾。可是像變魔術般使我不可想像的事發生了,國軍的軍艦竟有幾次被擊重創後,一見共軍機帆船就逃,共軍於1950年5月1日佔領了整個海南島。國軍因缺自信而慘敗。

至於國軍在失守海南島之前,何時開始從海南島向台灣撤軍及搬運物資,這都是軍事機密。由於撤運軍用物資及人員均徵用商船,筆者當時雖為初中學生,但因父執輩任商船船員者很多,常聽到某人的船被拉軍差去了一趟海南島回來了,等等。所以現在可將印象較深的記下來,或將父執輩記述的轉錄下來,以湊成此篇。

那些軍差船都是乾貨輪,貨艙裡滿載的都是軍品,武器、炸彈、炸藥、桶裝汽油等都堆在一起,不像美國政府對危險品的裝載法有嚴格規定,美國海岸巡防隊對任何在美國港口的船舶不論是何國籍都會嚴格檢查,危險物品的裝載都須照美國國家法規處理。可是那個時候國軍要怎麼裝就怎麼裝,誰都管不著。軍差船載來的貨物艙單不會報港務局,或根本沒有艙單,船進港時也不會向港務局聲報來自何處,因為這些都是軍事機密。

例如1949年8月23日眾利輪在高雄10號碼頭爆炸事件,目前有些資料說該軍差船來自上海,又有資料稱來自黃埔(廣東),準確性都有待商榷。據筆者當時獲悉船員間的傳聞,該船載運部隊和軍貨包括彈藥及汽油等,來自海南島,現在來判斷,來自海南島之說很有可能,因為上海早已於三個月前的5月27日失守,不可能在8月還在運從上海撤退下來的軍隊和軍備, 那時台灣碼頭工人把大陸來的都稱來自上海。另一「來自黃埔」之說,可能是第一說「上海黃浦江」之更正版。國軍敗兵一路南撤到海南島,再經由海南島南端的榆林港安全從容接運至台灣較為合理。

眾利輪爆炸是我親身感受的恐怖事件。1949年8月23日暑假中,我在高雄港中央距出事地點不遠的一艘船上,清晨起床就見眾利輪已在火警中,有零星爆炸,火光沖到桅頂高度,無人敢到火場救火,港務局的拖船駛到現場水域又匆匆離開。我遂即乘舢舨返碼頭,由七賢三路南端的碼頭登岸,奔回離岸約700米外的家中,家中距眾利輪所靠的10號碼頭直線距離約2000米,剛進家門還未向母親說清情況前,只聽得一聲巨響,天搖地動,向窗外看時見一大團火幕自地面直上雲霄,此時是上午九時左右。我正在害怕頭頂上的火會壓下來時,空中已下起黑色油雨,母親在二層樓平頂上晒的冬衣全被油雨染污。眾利輪頃刻間炸成碎片四射,該輪上的一個大鐵錨帶著錨鏈飛越碼頭倉庫的屋頂,落到倉庫的另一邊,錨鏈將倉庫一割為二。此後兩三日碼頭上多處倉庫不停地在燃燒;我家鄰近的市立醫院,傷患哀號聲日夜不絕於耳;不時有傳說許多碼頭倉庫裡還有大量炸彈,如果引爆高雄市將片瓦不留。

軍差船除了裝軍品外多半也裝部隊和眷屬,當時軍差船獨缺可載客的客船,由於貨船的載客位置有限,所以除走廊樓梯餐廳都塞滿人之外,救生艇內、貨艙蓋上、甲板上都躺滿了人,船舷邊都要搭建臨時廁所。船在海洋中行駛時海浪常會打上甲板,在甲板上的乘客都穿上斗篷式軍用雨衣,並須找到有依靠擋風避浪的地方。通常在甲版上會裝上很多軍車,在軍車裡佔上一席之地看似很理想的。在船上軍隊無法做炊事,每人身上都帶了乾糧及飲水,只是沒有熱開水供應,因船上裝有危險物彈藥油料等軍品,為防火燭不准私下用煤油爐等炊事飲食。

那個時候軍中人命如草芥,一個師長就可槍斃小兵。我親耳聽見軍差船員的描述,在海上因小兵不守紀律用煤油爐燒開水,水手長報告大副時被一師長聽見,師長大怒,立刻到現場,拔出手槍命令燒開水者跳海。水手長下跪求情寬恕也不成,只得眼巴巴看著那小兵跳海。

國軍撤退到海南島的部隊都聞共色變,一有風吹草動就如驚弓之鳥。在海南島失守三個月之前,也就是1950年2月,有某司令帶部下及眷屬三千多人準備從海南島榆林港撤往台灣基隆。2月5日中午,人員及裝備均已上了軍差船益祥公司的利民輪,整個船艙和甲板上甚至救生艇中都坐滿了人,甲板上所裝的數十輛裝甲車及軍車內也坐了人,預定於下午一時啟航。

是日天氣炎熱,午後有部分士兵及軍眷們上岸去散步乘涼或到附近街道購買物品。12時15分左右遠處忽傳來一陣槍聲,司令臉色大變,命令歐椿堃船長立即開船,船長因鑒於有些人尚未歸船,即拉汽笛示警,促急速返船,司令聞汽笛聲後,命令船長不可久留,火速解纜開航。當船離岸後,見那些未及趕回船的人望船大叫大哭,他們留在船上的親人也相對大叫大哭,其間造成不少妻離子散的悲劇,船員們都為之鼻酸,可是司令卻聽而不聞,視而不見。這次多難的航程,災難並不就此打住,還有人命關天的大禍等在後面。

利民輪離開海南島的榆林港後向北往基隆方向行駛,但一開始就遇到西北強風,船速大減。駛入台灣海峽後又遇東北季風,當季風通過台灣與大陸之間的管狀地形時風速更強,船速更慢至五節左右。原定五天可抵基隆港,五天後船才剛過澎湖列島。我真佩服前輩航海家,他們無GPS,也無雷達、聲納(雷達、聲納雖已聞世,當時的商船並不都有裝置),日、月、星辰也非隨時可見。如利民輪當時情況,天氣連日不佳,白天連水平線都看不到,所謂通過澎湖列島並非真正看見列島,而是從海圖上計算出來的船位判斷而來,若真看到列島陸地,就得小心提防觸礁擱淺之險了。

台灣海峽最南端,在澎湖之南有一大淺礁,在海峽中央約佔海峽1/3寬度,相當於台南和台東以南至恒春間陸上面積那麼大,平均水深只有7米。海峽風浪雖大但水不深,暗礁也多,是大陸棚的一部分,如果那次利民輪從台灣東邊航道去基隆可能會好些。

澎湖海域風強浪高,有東方百慕達之稱,此風筒效應是台灣海峽兩岸地形造成的特色,所以澎湖的樹木都長不高。最近台灣弄潮人享有了過去未有過的「水上摩托車」之後,以為此物可在任何海上通行無阻,又加人手都有GPS全球定位系統,竟不知海洋險惡的一面,組隊想橫越海峽50公里西渡澎湖,結果差些喪命,幸有國家救難團隊及時營救,撿回了生命。

此時利民輪上飲水糧食均告短缺,甲板上的軍民旅客尤其痛苦不堪,不但要耐飢寒風吹,又要經得起雨水及海水沖打,已有數人死亡。司令見狀要船長改航高雄,這項決定固屬正常,可是船已駛過澎湖繼續向北行進中,要改往高雄必須要作U形迴轉,從逆風行駛中忽轉為側風再轉為順風,過程中將會導至船身大幅度傾斜,有翻覆之危險。經將此情況告知司令後,司令亦大感為難,為了讓人員及早登岸也得冒險一試,便下了書面手令,一切後果由他(司令)負責,改航高雄。

歐椿堃船長是一位極精明的人,我父親任中國第一艘大油輪永洪船長首航波斯灣運原油至高雄時,他任該輪大副。歐在利民輪船長任後,又被選派任招商局日本分公司駐埠船長兼橫濱辦事處主任,1954年初他創辦了中華民國唯一的「中華海事檢定社」並首任總經理兼總檢定師。他的精明能幹就由這次處理司令的手令上可見,他將司令給他的書面手令不放到辦公桌或檔案櫃卷宗夾內,也不放到保險箱內。而藏到海圖室內專用於平放成疊海圖的扁平寬大抽屜中,夾在許多大張海圖中間,只有他知道哪個抽屜和夾在哪兩張海圖之間。

司令遞出手令後迫令立即執行命令調轉航向,船長隨即通知全體船員準備一切安全措施,穿上救生衣,並命令機艙加大火力,以備緊急時加速之用。

1950年2月10日下午3時,船長在司令手槍脅迫下,與駕駛台上各人都站穩腳步,抓住固定物體,船長下令舵工慢慢向右轉半滿舵,當船右轉到左側整面受到強風壓力時,整條船頓時急速向右傾斜15度,而不向左回擺,形成「傾斜漂流」,無法再繼續右轉了。此時主甲板上有軍車連同車中坐的人一一翻落海中,上層甲板上救生艇中亦有數人滾落海中,悽慘的呼嚎聲與無情的風聲打成一片,落海的人立即被怒濤吞噬。

在危急中,歐船長搖下車鐘令停止前進,改為全速後退,同時下操舵口令左滿舵,船僵持在頭東尾西右傾15度的危險狀態約五分鐘之久,後來終於船首漸漸向右轉了,船身也漸漸減小傾斜,船長又下令停止後退,改為全速前進,左滿舵改為右滿舵,於是船身迅速右轉而漸趨平穩,船改成了向南行駛,也變為順風。

正在鬆一口氣時又聽得哭鬧聲和慘叫聲。因剛才改向航駛,落海喪命的軍民不下十餘人,死難者的家屬衝到船長室來責問為何作此不當處理。經告以奉司令手諭行事,難屬始未對船長有進一步行動。

當船抵達高雄港外時,司令怕受軍法處分,大起恐慌,竟然帶一隊衛兵到船長室要取回手令,並行搜索,結果當然一無所獲,司令的態度由最初的和顏悅色,轉到強硬,到最後轉為懊喪,憂心忡忡。歐船長出於同情,向司令備加安慰,並建議他向上級報告中說明,因當時天氣惡劣,何時轉好難以預料,在缺水缺糧飢寒交迫,死亡頻仍下,為使早日脫離險境,才作出命令船長改航高雄之決定,原係出自愛心,未料釀成巨禍。後據聞此司令僅受告誡了事。

在結束本文前,讓我來對一句和「台海」有關的名言表示一點看法。中華民國前總統陳水扁的一句俏皮話:「台灣被說成這樣,好像一無是處,太平洋也沒有加蓋,你覺得中國好你過去嘛,對不對?你過去就不要再回來嘛!」已成為他的名言,此言所以能傳揚四海,不是因為他說得夠俏皮,而是因為他這句話沒有常識也不合邏輯而又出自一位「總統」之口,成了天下奇譚。第一他脫口說出「太平洋」而非「台灣海峽」來表示台灣與中國大陸之間的海域,透露了他心目中很少注意「台灣海峽」,對台灣海峽缺少注意當然不會累積常識,更無認識。一句無講稿脫口而出的話最能透露說話者的文化背景,和知識興趣所在 ;第二他認為「沒有加蓋」就是「沒有阻擋」或「沒有人攔著你」的意思,俏皮話雖然可以誇大但也要合乎邏輯。俏皮話可以說海上加蓋或不加蓋的誇大之詞,但在邏輯上,「沒有加蓋」不能代表「沒有阻檔」,「加蓋」也不能表示「封住不通」,因為加蓋後反而容易過去,用陸上摩托車就行,甚至用走路或腳踏車都可以,所以他這句名言很不合邏輯,可與晉惠帝的「何不食肉糜?」媲美。

Tuesday, July 7, 2009

上海閒話老好;注音符號洋盤

上次承不肖生先生在NOWnews上為我的一句上海話作了注解,他解釋得「交關」好【註一】,可是我那句話的最後四字「癟三倪子」他只用了四個圈圈代表,讓讀者自己去體會。

其實「癟三」兩字,據著作等身的港滬人文學家程乃珊女士的考證,是來自上海洋涇濱英語「癟得生水」,源自英文bit cents,(見程女士所著,上海辭書出版《上海Fashion》中的〈洋場氤氳〉篇第五章〈洋涇濱英語〉) 。上海人表示自己沒有錢時,常用手拍拍自己的口袋說我現在身上「癟得生水」,實在沒有辦法幫忙,(上海話「水」音「死」,真的「死」字音「喜」)。由「癟得生水」簡化為「癟三」兩字來稱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也用來粗俗地貶指某一特定男性的代名詞,例如「格癟三」(這個癟三);或起形容詞作用與其他名詞合構成複合名詞,例如「癟三倪子」;上海話「倪子」是「兒子」的意思。

真正道地的上海話不是上海十里洋場通行的「上海話」,這種話音調很硬,有點土氣,從前電台上唱滑稽的人常用來當作說、學、逗、唱的材料。

我們所稱的「上海話」,或稱「滬語」,或用滬語稱「上海閒話」,是通行於上海「十里洋場」市區的方言,是由長江出海口三角洲的江南一帶,包括蘇州和浙江的寧波等各地方言的優質部分融合而成,它兼具蘇州話的柔軟優雅和寧波話的剛強豪放,後來又由洋涇濱英文中變化出來一些詞句,所用漢字又恰合其意者,如「癟得生水」的「癟」字正好可形容口袋扁扁的意思,就很容易融入了滬語。

洋涇濱為一河名(滬語常用「濱」稱小河),浦東、浦西均有洋涇濱。在浦東的叫「東洋涇」,今稱「洋涇港」;在浦西十里洋場中的「西洋涇」習慣上就叫「洋涇濱」【註二】,這條河濱是黃浦江的支流,界於英、法兩租界之間,當地商家和居民因和洋人打交道較多,流行著一種獨特的滬式英語,此是「洋涇濱英文」一辭的由來。

江蘇省之內長江以北的蘇北話,長江上游鎮江、揚州的「江北話」以及再上游的南京、浦口話都不入滬語之流。更遠的西方、北方、南方各省到上海來的人也不少,但那些地方的方言卻很難融入滬語,解放以後社會狀態與前不同,可能又當別論,所以才有「巴子」、「老」等新外來語。

「巴子」一詞我從前在上海也聽過,那是上海人學北方軍閥罵人的口頭禪「媽的巴子」,從今日媒體上我才知道「巴子」已進入上海閒話的主流。改革開放後我去過上海兩次,其中一次就在去(2008) 年,都未聽說過「巴子」兩字。

用「老」字來做「很」字用,以前的滬語中也是有的,例如「交關謝謝儂老遠跑來看我」中的「老遠」和「今朝黃金大戲院門口有交關人老早就來排隊了」中的「老早」,但也只限於這兩個《辭海》裡可查得到的辭。解放後北方人來上海多了,說不來「暇氣」兩字,一說出「邪氣」就露了餡,於是就約定俗成地用「老」來代之了。

老字用得太濫就會刺耳,若將所有的「很」「交關」或「暇氣」都用「老」來代之,如此則「很老」成「老老」,「很大」成「老大」,「很粗」成「老粗」,「很少」成「老少」,「很氣」成「老氣」,「交關謝謝」成「老謝謝」,「很頑固」的人就只能做「老頑固」了。

世界上各著名大城市裡的方言都有它高低不同的層次,談吐往往代表身份,談吐是平時在自己所屬的生活環境中自然養成的,從一個人的談吐上就可分辨出他的文化背景和社交層次,倫敦如此,巴黎如此,紐約如此,東京如此,上海雖曾停擺過一陣子,但也不例外。

上海在解放後到改革開放前,一切都停擺了,我孩提時生活過的外婆家,我大舅請英國建築師設計,在安和寺路66號所建的漂亮大洋房,解放時主人不在,就被數十戶人家佔用,汽車間、玻璃間(用來吃早餐的地方,兩面全玻璃有門通花園,另兩面全玻璃,一通大餐廳,一通大客廳)裡面都住著人,把玻璃都改為磚牆只留一窗戶。如今上海已有了新的面貌,再不是數十年糟蹋下來的破舊樣子了,安和寺路現稱新華路,外婆家66號被糟蹋的洋房已拆除,原址上建了一座「上海影城」。看來上海已經從一場大病中完全恢復了。

現在讓我來淺談一下老年人使用電腦(電算機) 的問題。我在台美兩地都做過電腦部門的工作,在台灣還教過土木工程系的電腦程式FORTRAN,我覺得這個年代用電腦為工具處理文字或通信和有無電腦知識無多大關係,一個健康的老年人用不用電腦完全和他所在地的風氣大有關係。

在美國健康的退休老人幾乎都在用電腦上網和e-mail;在中國大陸我的接觸面不廣,我只有一項親身體驗,就是我九十歲左右的表舅和表舅媽,他們原往上海現住北京,也常和我通e-mail;在台灣,就我所見,身體健康能自由行動而受過高等教育的退休老人幾乎都沒有e-mail,台灣的電腦好像都是年輕人在用。

何以見得?我有自初中一起長大的同學,有些人是十年同窗,有些人大學四年分別進不同學校,然後分別進入社會或出國留學或謀生。現在約有三分之二的人在美國,一人在法國,三分之一的人在台灣,九成以上都己退休,使我很吃驚的是在國外的個個都有e-mail,只有一位從台灣遷來美國養老的同學沒有,而在台灣的沒有一個有e-mail,只有一位從美國回台灣的同學和他太太分別各有e-mail,這就說明了老年人用不用電腦是有地區性的,和各地養成的風氣有關,和年齡無關。

說到用注音符號或漢語拼音從電腦鍵盤輸入中文字,很慚愧,我也不會。我用的辦法是用手寫板直接在板上寫入中文。現在台灣製造的手寫板較初創時進步很多,用時掌中握一手寫板,另一手拿一枝塑膠筆(stylus) ,就可將中文逐字寫到板上再傳入電腦。筆、板、電腦之間均無連線,每寫一字,電腦就將最可能是我要寫的字進入我的文件,同時也在屏幕小方格內列出五個其他類似可能的字供我選擇替換。這樣寫字比用筆在紙上寫省力多了,只須輕輕在板上寫,寫得潦草連筆都可以。

可是用手寫板有一種狀況對我有老花眼者很不便,例如我寫「教育」它出來「教盲」,我寫「趨之若騖」它出來「趨之若驚」,我寫「雙贏」它出來「雙嬴」等,錯字在我老花眼下溜入未被我及時發現。在我送出稿件時也未注意到。等到文字貼出上了網才發現,很多次是別人替我發現的,可是google上已有多條link到我在Now News的文章了,我常為此連夜發e-mail給主編請求更改,次數多了主編也不勝其煩,就不生效了。google上也有從我Blog中link的,這樣做較好,因為我的Blog操之在我,我可隨時改正錯誤,從我Blog上link到的文章較少錯誤,有時資料更多更完整,也沒有廣告。

剛讀了不肖生先生的〈再問台灣人為何而笑〉,覺得不肖生先生觀察得很入微。台灣的幽默短劇已被政治味濃厚的「毒舌」、「諷刺」、「模仿」所取代。不肖生先生也指出因為幽默短劇要有好的編劇和對白,台灣的「毒舌」、「諷刺」、「模仿」可不必講究這些,所以大家就只流行製作「毒舌」、「諷刺」、「模仿」。不肖生先生認為幽默短劇在台灣並未過時,台灣的觀眾並非不喜歡幽默短劇,因為日本幽默短劇的光碟片仍在台灣熱賣中,所以他希望台灣要好好地提高幽默短劇的藝術水準,並呼籲製作者「做個像樣點的看看吧!」

我的看法是一切由市場導向,藝術水準也會隨市場需要和市場競爭而提高。日本幽默短劇水準高是因為他們的市場需要大和要求高;台灣的水準低是市場沒有這個需要,因為台灣對幽默短劇需要的市場都歸併到日本市場去了。台灣人雖爭先要表態愛「本土」,但日本的幽默短劇實在好看,又有親切的日本話對白,日本人的日常生活和人情世故都在幽默的短劇中表露無遺,令人憧憬神往,真正的台灣人觀之似在吃甜葡萄,冒牌的台灣人在吃酸葡萄,(這句話不是我首創,最近好像有人在論壇上發表的。)本來就起不了市場效應,台灣需要幽默短劇的市場就因此到日本去了。「本土」就只好做做「毒舌」、「諷刺」、「模仿」秀,別無選擇。( the End)


註一:據我淺見,上海話「交關」和「暇氣」都可以表示「很」,兩者之別在於「交關」有感賞、驚嘆的含義,所以「很感謝」要說「交關謝謝」,若說「暇氣謝謝」不是不可以,但就沒有前者那麼謝得懇切。「交關」還可表示「很多」,例如「很多人」就可說「交關人」,若說成了「暇氣人」那就無人能聽得懂了,要用「暇氣」來表示也應該說「暇氣多人」人家才懂。非上海人有誤把「暇氣」說為「邪氣」者,邪音鞋(xie二聲)又音爺(ye二聲),與暇音大不相同,暇與晚霞的霞(xia二聲) 同音。「暇氣」一辭並未過時,當今上海人寫的出版物中仍有此辭。現在你若用生硬的上海話說「邪氣○○」,熟識的上海小姐可能會對你說「別『邪氣』了,說『老○○』就好了。」如果你用標準的上海話說「暇氣○○」,她就不會建議你改用「老」字了。

註二:據民俗文化學家暨上海民俗文化學會會長仲富蘭先生所著《上海街頭弄口》(上海辭書出版) 記載:洋涇濱為英、法兩租界的界河,位置就在今日從外灘到成都路那段延安東路的地底下。濱北為英租界,北岸沿濱築有一條松江路;濱南為法租界,南岸沿濱築有一條孔子路,南北兩岸間共有八座橋相連。1915年洋涇濱填平後改築為道路,與原沿兩岸的松江路和孔子路合併,成為上海東西向最寬闊的幹道名為「愛多亞路」(筆者按:愛多亞路的英文名為Avenue Edward VII,英人為紀念1910年去世的英王愛德華七世而命名) ,八座橋雖都已拆去,橋名仍還在,都成了地名和站名。愛多亞路歷年幾經易名:汪精衛政府於1941年日本人發動太平洋戰爭抓走留滬英、美、法僑民關進集中營後,改此路名為「大上海路」;抗戰勝利後,此路改名為「中正東路」;解放後中共將此路改名為「延安東路」。如今這條2600米長的大馬路,為高架、地面、地下多層立體現代化的城市道路,不經解釋很少人知道這兒就是洋涇濱英文的發源地。